昏暗的储物间中，一个少女单手举起满身是血的成年男子，并将其拉到了墙角。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面对面地说话了。”
男人不停呻吟着，一只手的断口上还在喷着血，不过他的生命力似乎十分顽强，到现在也没晕过去。
仔细一看，这个男人没有双手，两条腿也都被打断了，就是一个凄惨的人棍。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男人面前的微笑着的少女。
“求求你……放过我吧，别杀我，我什么都肯为你做……”
巫师已经被吓哭了，整个人痛哭流涕，只希望这个魔鬼能留他一命。
他忘记了老巫师对他的教诲——不要让魔鬼感受到你的恐惧。
但他现在已经被恐惧吞噬，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向对方求饶。
王雅可感受到对方的恐惧，内心充满了愉悦。
人类的恐惧是如此的美妙，让她忍不住再逗逗这个男人。
不过眼看着他血越流越多，王雅可怕他一会儿昏过去了，还是先问点要紧的事情吧。
王雅可把镰刀插在一边，然后蹲在巫师面前——
“我问，你答。”
她随意地说，但巫师拼命地点头，生怕对方一不高兴把自己脑袋砍掉。
“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听到这句话，巫师意识到，对方追杀自己，似乎是因为自己杀的这些人？
巫师内心顿时充满苦涩，他杀的只是一些普通人，怎么会招惹到这么恐怖的魔鬼。
还有之前的木偶师，甚至还有千金，都是也海最糟糕的怪物。
到底是怎么才会变成这样的。
巫师拼命想着该怎么回答对方才能不让对方激动，然后他抬起头，看到魔鬼那张属于少女的面孔。
他听说过，魔鬼的人类形象与魔鬼的内心有很大程度联系。
对方的外表是少女的话，说不定也有一颗少女的心呢。
而且，对方刚刚的表现虽然疯狂，但说话和一些小举动都很像个普通人类少女。
他想起老巫师说的话……一些魔鬼因为内心缺少人性，在变成人类后，会有些明显异于常人的表现。
这些魔鬼给人的印象是，虽然外表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区别，但却有种非人的恐怖感。
但这个魔鬼没有。
“其实……”巫师酝酿了一会儿情绪——
“我爱人因为意外死去了，我做这一切，都是想要复活她。”
说完这些，他眼里还流着眼泪，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王雅可听了以后，点了点头。
魔鬼小姐一时间大为感动，心中只有对这位痴情巫师的同情。
她伸出手，凑到巫师的眼睛上，好像要为巫师擦去眼泪——
“……啊！啊……别……”
撕心裂肺的哭声，王雅可的手指捅入巫师的左眼，其他手指掐住他的脑袋，不让他乱动弹。
巫师感觉左眼一阵麻木的剧痛，眼泪被鲜血冲刷，不停地流下来。
王雅可又用手指在他的眼眶里搅了搅，觉得差不多捣碎了，把沾着眼睛血肉的手指拿出来。
把沾血的手在巫师身上蹭了蹭，王雅可轻笑着，对他说：
“你的玩笑很可爱，下一次我会把你喉咙挖出来，听懂了吗，宝贝儿？”
让他喘了几口气，等缓过来后，王雅可和他剩下的一只眼睛对视。
巫师剩下的那只眼睛里只剩下了恐惧，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就像个婴儿一样可怜而无力。
他已经虚弱得有些发不出声了，但他还是拼命地从喉咙里挤出字。
“我想…制…制造一副肉体，给自己用……给我换具身体……”
给自己用？
杀了这些人就是干这个的？用这些尸体能做什么？
而且，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具身体，难道是想和她一样变个妹子玩玩？但这哥们做出来的东西也太丑了。
你这也不会捏人啊。
“我……得了癌，一直在用法术续命，但是续命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说到这里，他又是怕的要死，实际上就算没被这个魔鬼杀掉，他又能活多久呢？
得了癌？
这巫师还挺苦逼的，都不是普通人类了，竟然还是会得病而死。
这时，王雅可内心莫名闪过一个想法。
人类真脆弱。
这些所谓的巫师，也不过是会一些奇技淫巧的人类罢了。
他们就算混迹在人类社会中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只能在这种狗都不住的废弃工厂里苟活。
原来就是这种无聊的原因啊，王雅可还因为他要搞点什么大事情呢，比如说召唤个什么大魔鬼啊，或者做出了什么究极魔物。
结果只是为了多活几年。
“行吧。”
王雅可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了，她指了指一旁的少年尸体。
“他是怎么回事，怎么没被你做成那种小玩具？”
“而且，他看起来也没腐烂，是你给保鲜的吗？”
虽然说丑了点，但王雅可觉得那玩意儿手感还挺不错的，一刀一个，特别的丝滑。
“不是我……我就是把他给偷来这里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觉得他很特别，也许……可以直接用来当我的新身体。”
“嗯？”
王雅可的微笑忽然扭曲了一下。
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化，巫师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怎么惹到对方了，他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不过王雅可还是没做什么。
“好吧，你应该没撒谎，那我也没什么想问的，就这样吧。”
王雅可站起身，拿起自己的镰刀。
巫师剩下的一只眼睛颤抖着注视对方，等待着对方回应自己。
“……可…可以放过我了吗？”
王雅可将镰刀在手中转了一半，甩了个花，然后吐了吐舌头。
“当然是……骗你的捏～”
“鼠鼠要把你剁了喂狗捏。”
她笑起来那么好看，比巫师活到现在见过的任何女人都好看。
但在此时，他的内心只有绝望。
巫师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自己所学的知识，这一切都和书中说的一样。
魔鬼是一种极度残忍、邪恶的东西，它们最喜欢的就是看人类痛苦的样子，并且乐此不疲。
他这时看到了对方的眼睛，凉薄而冷血，只有那双眼睛，仿佛不属于人类，是魔鬼的眼睛。
然而，在这时，他却突然觉得这眼睛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巫师忽然就回忆起来了，是那个少年……自己旁边那具尸体生前，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他也明白了魔鬼为何要追杀自己，是为了那个人……因为他把那个少年给杀了。
“等一下！我可以复活他，我可以复活他，求你原谅我，不要杀我……”
他哀求着说。
王雅可正想举起镰刀一刀把他劈了，结果就听到对方说的话。
复活？
她看向储物间里那具沉睡的尸体，这个巫师的意思是说，可以把这具尸体复活吗？
那她成什么了？
还是说，她会被从现在的身体上赶出来，变回以前那个鼠人？
“你认识那个男生是吗？”
站在那里，王雅可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砰砰砰的，十分有活力。
“嗯，算是吧。”
听到对方的肯定，巫师一阵窃喜，感觉到了希望。
“我知道……你想杀我，是因为我害死了他，但是给我个机会，我有法术可以让他复活！”
王雅可觉得这人还挺好玩的，特别是这副慌乱的样子，十分滑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就是人为了生命的挣扎吗？
可惜，王雅可已经记不起自己快死时的样子了，是在挣扎吗？是在跟谁求救吗？
反正样子可能也和这个巫师差不多吧，一定很难看，很丑陋。
越想越觉得，真是可悲。
王雅可讨厌当鼠，讨厌让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讨厌所有人都看自己笑话。
所以，她低下头，怜悯地凝视着巫师，神情一下子从残忍变得温柔。
“猜错了。”
巫师脸上谄媚的笑一下子僵住了，他留下鼻涕，样子很搞笑。
“我呢，其实根本不在意你是否杀了他，不如说，我要感谢你把他杀了。”
“像他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吧，不过他的死很有意义，因为我出生了。”
王雅可呵呵笑着。
巫师看着对方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样的眼神，怎么可能有第二双，怎么会有第二个人拥有？
巫师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只觉得逻辑不通，就在他快要想明白的时候，被王雅可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呀，你好聪明，这么快就猜出我和他的关系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得把你干掉咯。”
当巫师回过神，再看到她时，她已经举起了镰刀，刀尖悬在他头顶。
他痛苦地想要挣扎，但没有双臂，腿也断了，浑身虚弱得喉咙发不了声，只能惊恐而绝望地等待死亡。
她高举镰刀——
“——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你这么痛苦，这就送你上路。”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镰刀落下，他的世界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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