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施语冰蓦地回想起前晚那个吻，脸颊烧得越发烫了。忙推开他，转身坐到椅子上，面对打开的窗户，撑腮吹着湿凉夜风给自己降温。
“谁叫你天天看小黄片，我当然害怕。”她不咸不淡地调侃。
霍砚皱眉，“谁天天看黄片了？”
这误会还真得解释清楚，哪个男的能天天看，真天天看，他早那什么尽什么亡了。
“你啊，捧着手机天天看，上回还被我撞见一回。”施语冰轻挑眉梢，心里清楚，偏要逗他。
“老子平常看的都是比赛视频，不信你自己看。”霍砚着急忙荒地摸出手机，把经常看的直播平台历史记录点开给她看。
施语冰轻抬食指，一点点往下滑。
这样的直播平台里通常有很多打擦边球的软色情和美女热舞，但霍砚的历史记录里只有关于英雄联盟的比赛，以及一些lol游戏主播的视频。
她边滑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他：“平时不看美女跳舞吗？”
“什么美女跳舞？”霍砚一怔，反应过来莞尔笑了，笑里有几分无奈。
他收了手机，靠在桌边挑起女生下颌，指腹摩挲两下她温软的脸颊，“她们算个狗屁的美女，你这样的才叫美女，知道吗？”
低垂黑眸勾着的那抹笑，一半痞坏一半正经，好像在戏弄她，又好像是他的真心。
施语冰眨了下眸，挪开目光，心里泛起浅浅涟漪，荡着她心尖。
“既然知道她们是‘狗屁美女’，所以你还是看的咯。”她故意轻飘飘地这么说。
霍砚果真急了，“我只是在首页刷到过推荐又没点进去……”解释到一半，他反应过来，“不是，老子跟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管我看不看？”
施语冰抿唇偷笑。
霍砚看见，也不动声色扬了扬唇。
过了会儿，他抬手揉了揉她头，“晚饭吃什么？”
施语冰想了想，道：“外面在下雨就别出去了，咱们就在这儿泡两桶方便面吧？”
“行，那你等着。”
霍砚开门出去。
走到前台，他问那个小姑娘买了两桶方便面，又接热水泡上，一手托一个回到房间。
施语冰见状，赶紧接过来，用手机压住泡面盖子。
霍砚又从兜里拿出两套一次性洗漱用具，“那女生说走廊尽头有间公共洗手间，咱们可以去那儿洗漱和上厕所。”
施语冰撑着头，看他也用手机压泡面盖子，又点开直播平台放今晚的比赛。
“dong被pike一个闪q之后又连中对面两个技能根本动弹不得啊！”
“大龙也被抢了！”
“fug还打吗？还要打？”
“这要一波团猝死被翻盘吗？”
……
解说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施语冰望着那黑压压的游戏画面，一句也听不懂。
她撩起眼帘看向霍砚，他整个人倒像是陷进去了，微敛着眉宇，神色认真。
霍砚看比赛很安静，不会装得好像比职业选手还要懂那样边看边瞎咧咧，也从不在弹幕激情发言，最多就是一句“我操”。
“你现在打游戏还那么厉害吗”施语冰问道。
“还行吧。”霍砚退出直播，专心和施语冰聊天，准备明天再看回放，“我也就英雄联盟国服一区王者段位，韩服前100罢了。”
说完，见施语冰只是撑腮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他想要的反应，突然觉得这牛逼吹着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听得懂吗？”
施语冰摇头。
霍砚道：“那我这么说吧，最近官方公布的段位人数占比，王者段位只占0009，而我，就是这0009的其中一个。”
施语冰扬眉，这个听着挺厉害。
“现在还总有俱乐部联系我去试训呢。”
霍砚总觉得此刻应该来根烟，但身上没有，只能把手揣兜里。
“那你去了吗？”
霍砚哂笑：“去了我就打职业了，还在这儿跟你吹牛逼？”
施语冰微一沉吟，“那你既不选择把游戏当做职业，又不好好读书，未来想干什么？”
“……”
致命的一问。
霍砚半晌答不上来。
施语冰也没想他能马上给她回答，只是想引导他去思考这些问题。
其实那年小升初霍砚考得很好，她想如果陈叔叔还在，肯定不希望霍砚像现在这样整日里混日子。
他们已经高三了，即将面临高考，是每个学生命运的转折点。
尽管霍砚背后有霍家，命运不会差到哪里去，吃喝是不愁的，可陈叔叔一直期盼的是他有出息。
每个月看霍家脸色领一笔生活费活着，这样的人生，不应该是霍砚的追求，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想到高三，施语冰叹了口气。
假期已经过去两天，作业一个字都还没写，借的那些书大概也看不完了。
……
两人吃完泡面，洗漱了就待在房间里。
霍砚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盯着窗外在想刚刚施语冰那个问题。施语冰倒在床边，手机放着英语听力，闭着眼默默跟读。
突然，小腹一紧，她蓦地坐直身体。
“怎么了？”霍砚被施语冰的动静打断思绪，见她表情异样自己也下意识皱了眉。
刚起身要过去看看，施语冰拉开门跑了出去，“我出去下！”
直奔前台，施语冰问那个小姑娘有没有卫生巾。
小姑娘说有，从柜子里拿了几个给她，日用夜用都有。
她问多少钱。
小姑娘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快去吧。”
霍砚等了两分钟没见施语冰回来，拉开门出去找她。
问到前台时，才知道她是来月经去了厕所。
“我给了你女朋友五个卫生巾，两个夜用三个日用，应该是够了。”小姑娘道。
“谢谢。”霍砚谢完反应过来，“多少钱？”
“一共是5个，一个算你20，给100吧。”小姑娘熟练地点出收款码。
霍砚转完钱，想去卫生间外面等施语冰。刚要走，被小姑娘拉住。
“帅哥，既然女朋友来大姨妈你晚上就不要硬来了，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疼惜她今晚就别碰她，知道吗？”
“……哦，我知道，谢谢。”
这个女生总让人无法预判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对了，”霍砚突然又道，“有热水袋吗？”
“里面很冷吗？窗户关了吗？”
“不是，想给我女朋友暖下肚子。”
小姑娘睁大眼，还知道给女朋友用热水袋，暖男啊这是！
“我这儿没有，这才十月初谁用热水袋。你要不去前面找家超市问问？”
……
施语冰回到休息室，自己脱了鞋坐到床上，背靠墙抱着膝头。
紧随而来的坠胀感和一阵一阵的绞痛，让她越来越坐不住，干脆倒下蜷着身子，才稍微舒服一点。
霍砚回来时，一推门看见的便是施语冰被痛经折磨得小脸煞白的模样，轻蹙着娟秀的眉头，可怜巴巴的。
“快，抱着。”他往她怀里塞进一只灌满热水的热水袋。
施语冰见他肩头有雨水，像从外面回来。
她怀里是一只橙色的小热水袋，面上有一个卡通动物头像。现在才十月份，这热水袋也不知道是霍砚跑了几个超市才买回来的。
施语冰还记得五年前，住在陈叔叔家里那个月，她刚来人生第二次月经，自己手忙脚乱还碰上痛经。
她那时候不好意思，骗霍砚自己是晚上睡觉翻铺盖，所以肚子着凉。那时候霍砚家里没有热水袋，他就拿了只矿泉水瓶接满热水给她暖肚子。
施语冰指着热水袋上面的卡通动物问：“这是只什么动物？”声音轻软，有气无力的。
霍砚脱掉被淋湿的外套，一手将椅子拖过来面朝她坐下，弯唇笑了笑，“因为有人给自己取名‘小施几’，我一看，那就给她选个小狮子吧。”
“……”
施语冰一怔，用热水袋捂着肚子不动声色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身后传来霍砚几声清朗的笑。
施语冰又翻身过来，“你自己账号还叫霍汽水呢，当初不是说难听吗？”
“是难听啊，我就喜欢用难听的名字当账号。”霍砚靠向椅背，右腿搭上左腿膝头，挑眉，“不行？”
“行啊，我还有更难听的，你要吗？”
“我看你很飘啊，施语冰。”
霍砚伸手想去捏她脸颊，想想又收回手，“算了，看你这样太可怜，先欠着。”
施语冰手机上来了一条微信。
她之前给小舅发微信说自己在同学家里，让他们别担心。
小舅时隔两个小时后才回她：好。
根本无人在意。
施语冰锁上手机，放回枕头边。
她抬眼看向霍砚，男生手肘抵在桌子上撑着头，和她视线对上，冲她挑了下好看的剑眉。
小腹被热水袋烘得暖暖的，舒服多了。
好像……也不是完全无人在意。
她想。
“看老子干嘛？是不是觉得我比五年前更帅了？”
“……”
“不说话就是默认。”霍砚一双桃花眼微弯，笑盈盈的。
他的模样是顶好看的，更别提笑起来。施语冰翻了个身，还是选择看墙壁，手掌刚好挨在心口，加速的心跳震着她掌心。
许久没动静，霍砚以为施语冰睡着了，正想去关灯，却见她又翻了个身，睁着一双干净的浅褐色的大眼望着他。
他笑她：“以为自己煎蛋呢，那边煎完煎这面儿？”
“睡不着。”施语冰摸着热水袋上小狮子的耳朵，明明睁着眼很困，一闭上眼倒清醒得不得了。
霍砚坐回来，想了想，说：“怎么样能哄你睡觉？小时候那样？”
霍砚以前喜欢唱歌，声音好听，音准又好，偶尔哼哼两声也抓人耳朵。
以前施语冰睡不着午觉，就听他唱歌。
“想听什么？”霍砚问。
施语冰抿唇沉吟片刻，轻声哼唱了句：“我害怕你心碎没人帮你擦眼泪……”
霍砚清了清嗓子，调整椅子位置面向窗外。伴着雨声，他压低嗓子，柔声低语地从头开始。
“我想要的想做的你比谁都了”
“你想说的想给的我全都知道”
“未接来电没留言一定是你孤单的想念”
“任何人都猜不到这是我们的暗号”
……
……
……
“我害怕你心碎没人帮你擦眼泪，别管那是非，只要我们感觉对”
……
唱着唱着，霍砚一转头，撞进施语冰眼里。
他突然停住，不唱了。
施语冰抬了抬眉，疑惑他怎么不唱了，眼前却蓦地覆上来一只手掌。随后霍砚才又继续。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两人距离更近了，霍砚这几句就像是专门只在对她唱一样。
“你说你想逃开松手”
“爱太累爱得不自由”
“因为我给不起最简单的承诺”
“你停止收讯号我开始搜寻不到”
“到底有谁知道是几点钟方向”
“你才会收到暗号”
……
直到唱完，霍砚才拿开手。
“干嘛遮住我眼睛？”施语冰问。
霍砚不自在地挪开目光，清咳一声，只说：“唱高音表情太难看，不想让你看到。”
施语冰看他那不知道视线乱飘的模样，心里忽然明白了，扬唇笑问：“你刚刚不会是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吧？”
“嗤，”霍砚拉了拉衣领，“唱个歌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你能再来一首吗？”
“……”霍砚侧眸睨她，“你当是在ktv呢？”
“在ktv你就会给我唱两首吗？”
施语冰这重点抓得……
霍砚无奈道：“在ktv老子给你唱十首，行吗，小祖宗？”
施语冰心道且，你在ktv明明只会拉着我叫我喝16扎啤酒，才没有给我唱十首歌。
“你怎么还越听越精神？”霍砚从桌上随手拿了本封面花里胡哨的书，翻开，“干脆我给你念故事听吧，慢慢地你就能睡着了。”
施语冰紧了紧怀里的热水袋，打个哈欠，闭眼听他念故事。
“第二章，女人，你想往哪儿逃？”
“……”
施语冰睁开眼，这什么东西？
霍砚也看向她，咳，这书内容好像不太对劲。
施语冰从他手里把书拿过来，看见硕大的封面标题——《带球跑未遂之总裁大人你轻点儿》
要念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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