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同样是夜兔，个体之间的差距会有这么大，难道是因为星麓更加年轻力壮？可是凤仙年近甲子，同样是站在武力巅峰的那少数人之一，终究是他不如人？
陆盘很愤恨于自己的这种想法，只是在星麓一拳一脚之间渐渐产生了一种扭曲的怀疑，他是宇宙数一数二的宇宙海贼团千鸟的总督！他手里握着无数星球之间的奴隶贩卖生意，归他所有的航线遍布银河，他可以和辰罗茶吉尼笑谈风声，也可以毫不客气地和夜王凤仙星海坊主神晃谈天说地，甚至跟天导众的老家伙们平起平坐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他会被毫无尊严地这么打？他的左手已经动不了了，左腿也被星麓不停地定点攻势踢断了，他甚至只能作艰难地防守，右臂的剧痛昭示着它也快撑不住了。
而星麓，他身上唯一的伤还是他自己刚才弄的爆炸搞出来的，他没能伤到星麓分毫，他们之间，真的能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这究竟是为什么？
“咔。”
“你真的好没意思啊。”
星麓在踢断他右腿、翻身拧住他的右臂一扭，将他跪压在地后，像幼童一般再次抱怨出声，然后将他的右臂硬生生地扯了下来，扔进了对面不远处的火海中。
“啊啊啊……”陆盘惨叫出声，随即又被跪压在他后背的那条腿狠狠一抵，胸口肋骨裂了开来，压迫感让他止住了喊声，陆盘只留了力气在尽力呼吸。
“安静点儿。”星麓在他脖颈下颌处摸索了一阵，一把薅起那个微型耳麦，捣鼓了两下，递到唇边客气地说道：“喂喂？你好？呼叫鸡胡，啊不，呼叫凤仙呼叫神晃！有人帮忙传达一下吗？你们家的总督大人快要不行啦，赶紧来救命啦，再次重复，呼叫凤仙呼叫神晃，赶紧来救总督大人的命啦！”
说完又凑到耳边听，发现对面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因为听筒里面正好传来一声要报告给陆盘的消息：“总督大人，试探性攻击结束，消息确认！没有星麓舰队，敌方只来了一个人！”
“哇，之前我是乱讲的哎，原来你这么信任我，好感动！”星麓拍了拍陆盘的脸笑出声，然后拎着微信耳麦晃了晃，问道：“这玩意儿怎么弄啊，我帮你求救呢，他们听不见可怎么办？真得我自己开飞船上去找人吗？我家人渣哥哥以前都没好好教过我，驾驶证没拿到哎。”
陆盘只觉得出气多进气少，每次呼吸都像是用刀在割他的心肺，特别是被星麓打脸的那一下，气得他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就地昏迷。
“凤仙……很快就会下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也能打败他。”陆盘憋了口气放了句狠话，又继续努力喘气。
星麓满意地抽出军刺抵在陆盘后脑，微笑道：“到时候等他们下去跟你聊，我会烧纸问候你们的。”
尚未用力，身后又传来一阵枪簧弹跳声，星麓翻身闪开来，与瞬间射出的子弹错身之时，开枪的人便已经奔至他的身前，那把大伞迎面而来，挟裹着凌厉的疾风，眼看就要打中他的面门。
星麓瞳孔微缩，咧嘴一笑，并未躲避直接抬手格挡，右手中的军刺顺势往枪口戳去，成功堵住了枪口也挡下了那一击。
而攻击并不只有伞，还有对方斜斜踢过来的脚，星麓用力将伞往下一拉，用对方的伞挡住了对方的脚，然后抽回军刺凌空翻身跃上伞头，又抽出另一边腿上的军刺双手交叉狠狠朝对方刺下！
他有两把军刺，终于遇到了可以两把一起用的对手了。
“等你很久了，秃子。”星麓声音里是无尽的欢喜。
“语言是有力量的，老子头发变少都是你们天天乱喊咒的！”神晃提伞往上一抽，打散了两把军刺的攻势，愤声道：“以后要是真的秃了谁来负责！？”
——
神晃正为自己的头发找负责人时，神威也在为别人的伙食当负责人。
晚饭父亲并没有回来吃，他照顾好神乐吃完饭后就背着神乐上房顶去了。
下午给陆瓷做过一顿饭，可以明天上午再去，陆瓷要是饿了，星屑家厨房还有萝卜可以给他啃。
他钱袋里的钱可真多，厚厚的一叠，全都是大票，神威想了想决定还是给他买身衣服得好，不然这些钱他拿着有点亏心。
毕竟三天的伙食费也要不了这么多，医药费什么的也当是废物利用了，只是妈妈会给人治伤这点算是新发现。
他是知道妈妈以前很厉害的，因为父亲说他这辈子遇到过最恐怖的事就是他们俩刚结婚和妈妈吵架被妈妈揍了一顿的时候。
他倒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不过父亲被揍完可能也是妈妈消气给他治伤吧，想起这些有可能的往事，神威生出了一些小小的幸福感。
父亲一夜未归。
他早晨去买菜的时候顺便买了一身衣服和披风，陆瓷要是穿不上衣服好歹可以用披风遮一遮。
陆瓷饿了一夜，他把星屑家剩的那两根大萝卜啃完感觉更饿了，梦里睡觉都在想吃的，此时看到神威下意识地就咽了咽口水。
神威把衣服扔给了陆瓷，放下手里补的食物，开始慢吞吞地做起饭来。
“谢谢，其实你随便给我买点什么即食的就可以了，不用每顿都亲手做。”陆瓷今天感觉已经好多了，将披风穿好，然后拿出自己家的钥匙继续说道：“钱不够的话，你可以拿这把钥匙去南区朱雀大街十三巷一个叫‘乔居’的旅馆802号房取，那里是我家。”
神威踩在小板凳上自顾自地洗菜做饭，他只是为了在这里尽可能待久一点等和星麓的偶遇，又不是真想照顾陆瓷，但听了陆瓷的话，他有些愣怔，开口问道：“你家住那么远？所以你以前为什么要跑那么远来和那些混混欺负我？”
神威话里没有任何感觉被欺负的委屈的意味，只是单纯的好奇，就像星知一样，知道这个距离以后第一反应都是好奇：什么仇怨？值得他跑大半个城？
陆瓷坐在凳子上，没有说话开始沉默，为什么呢？
他一开始只是想去看看星海坊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吧，然后见到了那个强大的男人抱着儿子在街上买菜的样子，这个男人居然会为亲情这种东西所柔软吗？他不理解，那么作为那个强大的男人的儿子，神威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接着他就看到了没有父亲庇护的神威是怎样的处境，他遭受流言蜚语和暴力，他反抗了，也成功了，尽管这种压迫他每次都能反抗成功，陆瓷心里也没有任何“不愧是那个强大的人的儿子，即便年纪小小也能不吃亏”的想法。
他只觉的凭什么他可以反抗成功？眼看可以打出一片天摆脱这种阴霾的人生？因为他有个爱他信他的父亲吗？凭什么神威可以有，而他没有？自己再怎么反抗也看不到头的人生，就是因为他没有这样的父亲！
陆瓷抱着这种难以启齿的理由参与进了对神威的暴力行动，他并不想打他，而只是不想看到他反抗成功的样子，那样他就和自己一样了，他不用去羡慕，也不用去嫉妒，反正他只想有个人能在泥潭里和他一样挣扎而无果罢了……
“对不起。”陆瓷平静地剖析自己以前的想法，然后认真地跟神威道了歉。
他很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遭遇，偶尔也能像一个旁观者去理解自己的很多选择，无论对错，做了就是做了，他不会去解释原因，但是会根据自己最新的想法去做好取舍，无关道德与本心，这是他学会的客观。
比如现在他应该为他也认为不对不光彩的事而道歉。
“哦。”神威看他那样就知道他不想多说，也懒得再问，反正这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神威觉得他很像是那种会疯掉的夜兔，妈妈说这种人都是沉沦在自己悲惨人生无法自拔的可怜家伙，陆瓷确实挺可怜的。
他没必要和他计较太多，浪费自己的情绪，他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呢。
中午和晚上他也认真又拖时地给陆瓷做了饭。
没有偶遇到他想遇到的星麓。
而父亲今天也仍然没有回家。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
陆瓷清醒后的脑子终于察觉出神威不太对劲的行为了。
他每天都要来这里细致认真地给他做饭，等他吃完饭还要帮他刷锅洗碗，三餐不落，甚至跑去把星麓打得一团糟的家具残局收拾地干干净净打包到厨房来给他烧火取暖。
即便是当初照顾他的乔安娜，都没有他做的这么细致。
看见神威踩在小凳子上熟练地颠锅炒菜，陆瓷终于问了出口：“我才想起来，你父亲不是不让你来星屑家这边吗？”
“我收了你的钱，总不能让你饿死。”神威说得义正严辞。
“倒也不用……到这种程度。”
“没办法，你给的太多了。”
“……”
陆瓷难得遇上这种他也说不出话来的情况，只好沉默，反正今天一过三日之期就结束，他可以回去继续做他的事了。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这三天的意义，但他就当是在给自己养伤吧。
神威很快炒好了菜倒进菜盆里端上了桌，然而陆瓷起身拿筷子时却听到了厨房外那声让他心惊胆颤的熟悉的踹门声！
不是吧？？！
神威双眼骤然明亮！
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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