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猎物不乖(二战) > 第12章 第12章

毒瘾还在折磨着她,可是她能明显感觉到发作频率少了。她常常兴高采烈。内心有说不出的欢乐。五光十色的死亡方式在她脑海里欢腾。

        她俯瞰着在炮火下微微颤动着的城市,远方有血红色的球体徘徊在上空的阴暗云层,更远处是硝烟中的勃兰登堡门。

        她只想在最后时间里能在一个更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自由呼吸。她找到霍夫曼教授,主动请缨加入医疗队。

        走廊挤满了难民,人们等待空袭结束逃出去。一些人用白色布条挂在身上。

        科莱茵上校是驻地长官,他带着人马把这些“不良分子”全部拖出来,带到马路中央枪毙。

        起初大家对安柏还算友好,得知她是达歌夫人后便心生嫌恶。孩子们在背地里给她取绰号。

        她奉命为伤民包扎,分发食物。但人们并不领情。

        只要当中领头人对她冷眼相待,那么多数人宁愿吃死马肉也不肯接受她的施舍,连医疗队内部对也开始孤立她。

        对于闲言碎语,她置之不理。她步伐轻快,别人越评议,就越不卑不亢。

        第三天,情况有所好转。有些人扛不住饥饿开始接纳她。她本想审视那些低声下气的面孔。可当看见她们披着头发,眼睛因为过度流泪而红肿不堪,就不忍心了。

        中午十分,玛尔薇前来探班。为了不让旁人议论安柏,她裹上俗气的头巾。

        “你真是找罪受,理他们干什么。”玛尔薇替安柏鸣不平,鄙夷地望了一眼那件脏兮兮的工作服。

        炮弹如雨点般落下,爆炸声此起彼伏,土层被炮火一次次掀起。随后大火更加肆虐,熊熊烈焰卷着黑烟,吞噬着一切,包括所有的氧气。

        破晓时分,走廊传出凄厉的哀嚎。

        安柏和赫尔佳寻声前进。

        储物间。

        五名党卫军正在施暴,周散布着一摊血迹。他们的高筒靴踩在受害者头部,你一脚,我一脚。

        寒意从脊背升起。

        一个身材消瘦的士兵打累了,想歇会。他离开后地下的人露出头部。她的似乎眼睛凸出来,也许是药物的幻觉,从沾满血的手可以看出是个年轻女人。

        忽然,她的手突然蜷缩了,他又剁了一脚。随着高个子填补空缺,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举动。

        她身上正义凛然的秉性苏醒了,她是律师的女儿。即便今日盖世太保迁怒于她,可仍站了出来。

        “咱们快走吧,他们喜欢折磨人。”赫尔佳怯生生的说。

        安柏握住小姑娘的手安慰。赫尔佳发现她的手抖得更厉害。

        她很怕,可还是有条不紊站了出来。

        “先生们。”

        闻声,他们齐刷刷回头。

        中间高大的军官腾出一个位置。她蹲到被打女子面前,拨开覆在她脸上的头发——是海伦!

        “天呐!”她不由地惊呼。

        要不是赫尔佳扶住她,只怕会坐在地下。

        她七窍流血,门牙也掉了两颗,已经没了鼻息。

        “抱歉让您受惊了。”高个子士兵拉起安柏,他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人,“那是我们的耻辱。”

        她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努力重拾旧时光,如今脑子笨拙,想了许久也没想到。

        宪兵把海伦拖走,堆砌水泥里。

        弗兰克夫人没有兑现丰厚的嫁妆,直接酿成了悲剧。直到下午有人小声谈论克鲁格夫人。

        她终于想了起来!

        海伦嫁给了克鲁格上尉,那个□□蕾娜的军官。怪不得她觉得今天那个党卫军熟悉,当初探望寇时他负责看守。

        在没有轰炸的时间里,到处是轰隆隆的建筑物倒塌声。

        官兵和平民都害怕被苏军俘虏,尽一切可能把苏联人挡在柏林外。

        早上八点,九个防区攻占五个。

        科莱茵上校抵挡不了苏军推进而自杀。对他来说,布尔什维克主义就是生命的结束。

        宪兵把他吊在过道里,肩章被拔掉。脖子上挂着一大块牌子。

        那天下午,她再次遇见了曼德尔上校。

        他脸上长满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

        她几乎要晕厥了,这可不是朝思暮想的人。

        他不再和她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远远的,节制地微笑一下。他给柏林守卫将军送来了份厚礼:一封誓死效忠的决心书。

        天空布满飞机,所有人都听见它纤细而尖锐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爆破声。每抵抗一天,都会延长民众和伤员的痛苦。

        一行军官视察伤员,曼德尔上校走在前端。他的衣领干净,一点看不出颓废。不管境遇如何他身上永远闪烁喜悦的光芒。

        他轻声细语地,一板一眼地慰藉伤员。大家看到他,都带着某种崇敬。

        中尉脸被撕流弹划开了口,她弯着身子为他清理。

        “你的手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不曾把头抬起,脸烧的厉害。

        虽然他现在丑了点,可她还是会心慌。

        “不小心划到了。”

        他点下头,走开了。

        炮弹燃烧城市半边天。在天光下火焰有一种玫瑰色的透明色彩,形成一缕缕烟柱升上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下,硫磺和硝烟划出道道金色痕迹。

        连日以来,曼德尔上校都守在药品调剂室,以备随时供应蒂尔花园。

        俄军在朱可夫元帅的率领下势如破竹,逼近柏林防区。

        和往常一样,他守在那里。当看见两个男孩跟在安柏身后,怕小鬼头捣鬼。

        尽管听闻达歌夫人有多么不堪,可还是本能的维护。

        嘈杂声中,有一个安柏能够听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久不见。”

        一个晴天霹雳将她定在那里。回过头,惊喜的发现曼德尔上校刮了胡子。

        面前是张赏心悦目的脸庞,一头金发整齐地梳向后面。

        “这个药效好。”递给她消炎药。

        “谢谢。”她飞快地接过。

        见他还没有把手收回去,她有些后悔,觉得动作太迅速反而显得做作。她意识到刚才应该慢一点,那样既稳当又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曾疯狂盼望得到那双手的爱抚,尽管还有冻疮的痕迹。

        应他之邀,她耷拉着脑袋,来到调配室。

        很长时间,她就这么站着,用那种故作冷淡的目光竭力掩饰慌乱。

        “你还活着。”

        “毫发无损。”

        她发现他没有看她,于是就偷偷打量起他来,他的左手一直带着灰色鹿皮手套。

        如今他不再做莎士比亚,不愿再说那么雅致动人的话语。

        空袭停止半天,外头雾霾霾的,但可以感受出这原是温和晴朗的天儿。

        仿佛能看见电线上的麻雀,紧接着会有不明物体脱落,那是空隙后落下的病根,片刻后会受惊飞走。

        “俄国人要来了。”他的声音很平静。

        “这话我听很多遍啦,”安柏拿出胶囊,微微一笑。这是让她体面死去的玩意儿。“瞧,我有这个。俄国人不会快过它,哪怕斯大林御驾亲征。”

        曼德尔上校转头笑看向安柏,见她不复往时的活泼心里满是怜爱:“是朱可夫元帅,某种意义上比斯大林要厉害。”

        她觉得那个熟悉的他回来了。

        思索了片刻之后,她抬起那清澈的目光,“你来了,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那双疲惫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情感,可下秒就埋怨不该如此荒唐。她,一个混迹夜总会的女人。随后婉转补充:“你能守住柏林。”

        此时,她不得不转过脸去,为的是不让他看到她脸上的辛酸。

        她终于服了一次软了。可曼德尔上校心里却一阵抽搐的心疼。他知道这些事磨掉了她的骄傲。

        他小心翼翼把谈话转向不那么敏感的话题,但他的谦逊是如此明显,她知道自己已被识破。

        “让我看看你的手。”她用一种平静伤感的语调说。

        他摘下手套,把左手递给了他。背上满是烧伤后留下的白斑。

        她的目光带着点亲昵的神情打量着。

        “多久了”

        “五个月。”

        “该让出来它见见光了。”

        那些记忆随岁月流逝越来越历历在目。眼下明明危如朝露,可他们却安闲豁达。

        她能想到唯一方式,就是唤醒身上所剩不多的傲慢。她擅自翻看桌上的侦探小说,安柏发现了那张向日葵的明信片。

        “有位朗格小姐嫌它不够可爱。”

        他的头微微一侧,用那种把人撩拨得心旌飘摇的目光看向她。

        东线严寒没有将他同化。只是轻轻转动眼眸,藏在清冷端凝的外表下的赤子心感受到。

        “上校先生,那位浅薄的小姐改注意了。”

        现在,两个人都笑了。

        安柏整日摆弄着木雕,玛尔薇嘲讽是个“四不像”她没有反唇相讥,而是病态的执着用喜悦的目光端详着。

        马尔薇实在受不了她,决定协助她。她是木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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