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雨低垂着头半晌不答，景颂又换了个问题，问：“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闻言，陈美雨猛地抬头，忽然情绪激动地吼道：“这与我丈夫是怎么死的有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见她情绪逐渐失控，景颂勾了勾唇角，说：“你丈夫有家暴史，警署有出警记录，而你丈夫在车祸死后，你恰好得到了一笔不小的保险赔偿金。”
“那是意外！”陈美雨吼道，吼完这一句，她瘫坐在审讯椅里，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喃喃说道：“我们感情一直很好的，他只有在喝醉酒后才会对我动手，平时对我很好。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提及这件事，但如果挖人伤疤能让你们破案，我作为公民，只好配合。”
“你丈夫家暴你，意外死了，张义君家暴孙娜，被人谋杀了，你说这二者是否存在什么联系？”
“我怎么知道？”
“可你在案发时，出现在了案发地几十米之外，不要告诉我这只是巧合。”
“事实上这就是巧合。”
陈美雨眼神坚定，景颂知道今天什么也审不出来，只好暂时终止了审讯，起身离开了审讯室。他们手上没有半点陈美雨犯罪的证据，仅凭一段谋杀封小柠的嫌疑人遮得严严实实的视频，毫无用处。
景颂回到特调队办公室，跟在后面的队员见他低头沉吟，一时也缄默不言。
过了片刻，景颂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底放光。
“不对，这不对，方向错了！”景颂说道。
一旁的赵齐忙追问：“什么不对？队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景颂道：“陈美雨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可是这种种迹象都表明陈美雨有作案嫌疑啊！”高斯泽不解地道。
景颂分析道：“她之所以能完成那些不可能的任务，是因为她根本没去完成。我们费尽心机找她在十分钟之内来回案发现场的方式与证据，一无所获，原因是她当晚根本就没去过案发现场。她佯装在封小柠面前说漏嘴，让封小柠起疑，之后她又急忙离开榕云，前往兰光，让我们以为她畏罪潜逃，可事实上她什么也没做，她根本没有谋杀封小柠。”
“这不合理啊，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赵齐追问。
景颂继续说道：“她所做的这一切，看似将嫌疑引到了自己身上，可等我们仔细调查之后，就会发现她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和能力。我们耗费了大量警力在她身上，一无所获，因为她根本不是凶手，而是为了给真正的凶手做掩护！”
景颂一席话让众人恍然大悟，杜谨杭不由说道：“难怪，我们做了那么多实验都无法实现她的作案手法，如果照你这个思路来想，就完全想得通了。”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存在第三个疑凶？”赵齐难掩诧异地说。
景颂思索片刻，沉声吩咐：“立马去查近五年，尤其是陈美雨丈夫死后，所有与家暴相关的凶杀案或意外案件，尤其注意保险理赔。”
范嘉应了一声，“包在我身上！”
景颂又转而吩咐高斯泽：“再去查案发当晚公园的监控，凶手必定曾经出现在当中。”
高斯泽应了一声，回座位看监控去了。
景颂没再说话，双眼放空，又陷入了沉思。
下午三点过，封小柠带着基出门遛弯，遛完狗顺便在外面吃个晚饭。凌廷打电话来说要临时出差，磨叽了半天才在封小柠的催促下挂断了电话。
三月底的天气稍微出点太阳就十分温暖，它不像夏日那般灼热，也不像冬日那般寒凉。
基仍旧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包里装了小零食和捡屎袋。似乎是感觉到封小柠身体的不适，基今天出门不像往常那样狂奔，而是乖巧地跟着封小柠，在牵引绳没有拉直的状态下慢悠悠地走着，屁股一摇一摆。
一人一狗沐浴着阳光，悠闲自在地在人行道上行走，不知不觉来到了景领广场，也就是封小柠上班的地方。她一点都不怕被老板潘睿看到，毕竟病人也是需要适量运动的。
或许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原因，她感觉有些疲惫，就坐在长椅上休息。基在地上吐着舌头趴了一会儿，趁着封小柠不注意，施展“缩骨功”，挣脱了牵引绳。
等封小柠缓过劲来发现基不见后，忙起身寻找，可当她找到基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狗不要也罢！
狗出门遛弯顺带施肥很正常，基排泄的固体物封小柠会捡走，液体则是让基在草丛里解决。基一直很乖，在外面从不给封小柠惹麻烦，可它今天施肥的地方有些特别，叫做轮胎，而那轮胎上面架着的车身，叫做劳斯莱斯幻影……影……
那是一辆车身锃亮的黑色幻影，封小柠只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影，拿着空空的牵引绳，木讷地看着施完肥后还嗅了嗅轮胎的基，一时上前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你们干什么？”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封小柠背后传来，待她回头一看，瞧见两名中年男子一前一后阔步走来。
走在前方的显然就是说话的人，他看起来约摸五十来岁的年纪，但身材并未走形，仍旧矫健有活力。他穿了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整个人显得一丝不苟。他步履稍快，片刻就走到了车边，蹙眉看着尚且湿润的轮胎。
“对不起，对不起。”封小柠连声道歉，忙跑过去把基抓住，重新将项圈套回了它脖子上。
“您的一切损失我会承担，真的很抱歉。”封小柠极尽诚恳地说。
“年轻人，遛狗应该牵绳，这点基本公德心应该有。”那人训斥道。说是训斥也不太恰当，因为他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稍显柔和，但就是让封小柠听出了训斥的意味，也不知这算不算有钱人自带的威严。
“真的很对不起，我有栓绳的，只是它不小心跑掉了。您说一个解决方案，我会尽我最大努力补偿您的。”
那人正待说什么，便听后走过来的男人说：“老蔡，算了，小事一桩，不要为难人家小姑娘。”
此人年纪比被叫做老蔡的男人稍长，两鬓头发已经白了，戴了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儒雅，从眉间的褶皱又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忧愁感。
“可是先生，您最受不了这股味道……”
那人抬手阻止了老蔡接下来的话，转而看了看基，最后看着封小柠说：“没关系，车回头送去洗一下就好。”
“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不如这样吧，洗车的钱我来出。”封小柠依旧诚恳。
“没关系，不用太在意。”那先生说话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与封小柠一贯认为的豪门形象不太一样。
“我知道离这最近的洗车店，听蔡先生说您不喜欢这股味道，不如我带您过去，把车洗一下吧。”
那先生与老蔡对视一眼，而后扭过头，微笑着对封小柠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上车吧，我们一起过去。”
封小柠道：“不用，我打个车走前面，劳烦您开车跟我后面。我带着狗，不能再把您车里弄脏了。”
那人只是笑了笑，并未强求，转身走向了老蔡已经打开的车门。
封小柠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抱着基坐在后排，老蔡则开着幻影不远不近地跟在出租车后面。
“哎，奇了怪了，今天这幻影怎么老跟着我？”出租车司机嘀咕道。
“可能同路吧。”封小柠礼貌性地回了一句。
“还好它走我后面，要是走我前面，我都不敢跟它一条道。”司机调侃着说道。
封小柠干笑一声，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那车才一路跟着的。
不多时，出租车在一家洗车店前停下，幻影也随后停下，出租车司机更懵了，敢情这幻影还真是在跟踪他啊？莫非他是豪门走失的大少爷？
洗车店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了上来，老蔡为先生打开门，先生下车后对工作人员说：“简单洗一下就好。”
封小柠忙补充道：“前右轮胎麻烦好好洗一下，谢谢。”
三人前去休息区等候，工作人员端来了茶水，封小柠可清楚地记得，以前她开着她的五菱mini来时，可没有这么好的服务态度。
“今天真的很抱歉，弄脏了您的车，还耽误了您的时间。”封小柠再次道歉，为了不让基打扰到那位先生，她用双脚将基夹住，不让它乱跑。基好似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乖乖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先生又是微微一笑，说：“你不用再道歉了，像你这样有担当的年轻人，应当被理解。”
“谢谢您。”
“小姑娘，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先生问出这个问题，不仅封小柠吃惊了，就连老蔡也不由得神色微变。
迟疑片刻，封小柠方答道：“马上二十五了。”
“很好的年纪。”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悲凉。
老蔡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岔开了话题，说道：“先生，这里离二少爷上班的地方很近，要不我先送您过去见见他？”
先生摇了摇头，说：“不必，他工作挺忙的，我贸然打扰，他会不高兴的。”
“二少爷已经快两个月不回家了，您跟他……”
先生无奈地笑了笑，说：“没关系，阿邺快回来了，到时候他自然会回家。”
老蔡叹息一声，说：“大少爷出国两个月，二少爷就两个月不回家。”
这是她封小柠能免费听的豪门家庭恩怨戏码么？为了掩饰尴尬，降低存在感，她干脆埋头去摸狗头，心里禁不住嘀咕着：肯定又是豪门公子哥到了青春叛逆期，啧啧，贵圈真麻烦。
(https://www.eexsw.com/86726/30113099/)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