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封小柠越想越不对劲，顾不上把花插在花瓶里，就掏出手机，给高斯泽发了条信息过去。
『高警官，在忙没，问你个事。』
等了好一会儿，高斯泽才回复道：
『什么事？』
『关于人民公园杀人案，你们有没有对外界发布案情细节？比如死者的家庭关系。』
『这些信息当然不可能发布啊，即便案子破了，我们也不会对外宣布案情细节的。』
封小柠看着手机沉默了半晌，方缓缓打出一行字：
『你们在警署吗？有件事我想当面跟你们说，很重要。』
『在的，你过来吧。』
『好，我十分钟后到。』
封小柠拿出车钥匙，准备开车去。她有一辆黄色的五菱宏光mini，多数时候放在地下车库吃灰。
她拿起包就往外走，可她刚一开门，腹部便被什么东西抵住。紧接着，她感到一阵强烈的触电感，身体一阵麻木，而后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
……
“封小柠，封小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封小柠……”
是谁？谁在叫她？
窗帘是白的，墙是白的，床单是白的，好像一切都是白的，除了窗户外的天色是黑的。
这是哪里？
“小柠，小柠……”
好熟悉的声音。
眼前朦朦胧胧地出现一个人影，好眼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原来是她呀。
封小柠睁开眼，木讷地看着那一脸着急的女子，直到她扑在了自己身上。
“封小柠，你吓死我了！”
“沈乐青，我快喘不过气了。”封小柠吃力地说。
沈乐青这才放开封小柠，而后说：“我去叫医生来。”
或许是太过激动，她一时忘了按床头的呼叫按钮，径直往病房外跑去，还险些被凳子绊倒。
沈乐青出去后，封小柠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此刻正值晚上八点零三分，距离她被攻击，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左右。
病房外，高斯泽坐在走廊长椅上，见沈乐青急匆匆跑出来，便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小柠醒了。”沈乐青心不在焉地答道，连脚步都没停，径直叫医生去了。
高斯泽往病房里探了探头，而后掏出手机给景颂打了个电话。
过了会儿，医生检查了封小柠的状况，说：“没大碍了，再留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谢谢医生，谢谢。”沈乐青连忙道谢。
等医生走后，沈乐青才坐在封小柠床边，握着她的手说：“死小柠，你吓死我了。”
沈乐青红肿的眼睛还没消下去，眼眶就又湿润了，看起来有种我见犹怜之感。沈乐青长相甜美，皮肤白皙，齐肩的直发染成了亚麻色，看起来恬静温柔。
“爱哭鬼，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封小柠笑着嗔怪道。
沈乐青抹了一把泪，说：“你的遗嘱都还没立，不准死，要死也要把遗产留给我再死。”
“好好好，乖女儿，以后遗产都留给你啊！”
沈乐青瞪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在她还躺在病床上，怕是早动手打过去了。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沈乐青问。
封小柠摇了摇头，说：“不饿，不想吃。”
“那喝不喝水？要不要去洗手间？”
“沈乐青，你真的好像一个老妈子啊！”
“你想挨打是不是？”
高斯泽在一旁见两人有说有笑，也跟着傻乎乎地笑，直到封小柠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才敛去笑意，作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高警官，我是怎么来的医院啊？”封小柠问。
“你白天给我发信息说十分钟后到警署，但是时间过了你没到，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景队觉得不对劲，当即驱车去了你家。刚到门口，我们就闻到一股煤气味，破门之后，发现你晕倒在了客厅。”高斯泽道。
原来在她弥留之际，呼唤她的人是景颂，难怪声音那么熟悉。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情绪略显激动地问：“基呢？基有没有事？”
“当时它被关在阳台上，没事。”高斯泽答道。
封小柠松了口气。
“还好室内一氧化碳浓度不高，又发现得及时，你才保住了一条命。”高斯泽又道，显得有些感慨。
“小柠，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做饭的时候怎么能不在厨房守着呢？我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居然是警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沈乐青满脸担忧地说。
封小柠却在沉思之后说：“不是我不小心，而是有人想杀我。”
“什么？”沈乐青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怎么回事？你别吓我。”
封小柠拍了拍沈乐青的手背，说：“现在没事了，别怕。”
说罢，她又转而问高斯泽：“景队长呢？他来了没？”
“在路上了，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就看见景颂和杜谨杭从门外走了进来。二人径直走到病床边上，立在那里就像两尊大佛，让本就肃穆的病房显得更压抑了。
好在杜谨杭率先一笑，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封小柠道：“还好，除了有些头晕。”
景颂就没有杜谨杭的关心询问，有些不近人情地开口说道：“把事情缘由具体说一说。”
高斯泽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笔记本和笔，认真地看着封小柠，等待她开口。
封小柠看了一眼高斯泽，说：“我给高警官发了信息之后就立即出了门，可刚一开门，就有个什么东西抵在了我腹部，然后我感觉一阵麻木，当即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景颂闻言，瞥了一眼杜谨杭，后者心领神会，便道：“可能是电击枪一类的东西，稍后我会叫一名女法医过来对你做个检验。”
封小柠点了点头。
景颂又问：“你知不知道嫌疑人身份？是否看到过他的脸？”
封小柠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她全身捂得很严实，我没看到，但我依稀记得她的手很小，像是个女人。”
景颂沉思了片刻，又道：“我们到的时候，灶台上的锅已经烧干，厨房窗户并未关严，这个人应该是想制造你意外身亡的假象。我们痕检的同事并未在你家找到可疑线索，可见此人有备而来，具有较强的反侦察意识。”
封小柠应了一声，又垂下眸子似在思索。
“你还想到了什么？”景颂看出了她的迟疑。
“基本来是在客厅的，我出事的时候它却被关在了阳台，显然这个人不想伤害基。”封小柠说着，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景颂的眼睛微微眯起，自有一股危险气息。
“你先前跟高斯泽提到的事是什么？”
“我不确定是否跟案情有关，但我觉得很奇怪。”封小柠说着，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朵红色线条的简体玫瑰。
“今天中午离开警署后，我步行往家走，期间路过一家叫做玫语的花店，便进去坐了坐。花店店主就是黄金的主人，也就是案发那晚与我一起在公园闲聊的那位，她叫陈美雨。
“本来一切正常，可她却在提及公园凶杀案时，说家暴男都该死。当时我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没有多想。直到回家后，我才猛然意识到，陈美雨不应该知道死者张义君是个家暴男，你们是前天去找她的，但那时候就连你们也不知道张义君家暴，便不可能将此事透露给她，那么她又怎么知道张义君家暴呢？
“除此之外，我还想起1601室的玄关柜上摆着一束干花，干花的包装纸上印有玫语花店的logo。”
高斯泽做笔录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来，说：“这个陈美雨有问题啊！”
景颂对高斯泽说：“查一下这个陈美雨和玫语花店，再查一下孙娜在这家花店的消费记录。”
高斯泽应了下来。
景颂又道：“再详细说一说案发当晚，你遇到陈美雨的情况。”
封小柠思考了片刻，方说：“我遇到她的时间差不多刚好九点，之后就一直跟她在原地聊天，直到十点左右，我们才离开公园，随后又一起去了一家蛋糕店。”
“你遇到她时，她的状态如何？期间她是否离开过？”
“跟往常差不多，没什么异常。期间她去了趟洗手间，也就十分钟的时间。等她回来后，我们就开始往公园外走了。”
“你为什么会记得她去了十分钟？”
“因为她去之前看了下手表，还说了句：‘哎呀，都九点半了’之类的话，回来的时候她也下意识地看了下表，大概说了‘九点四十了，今晚就到这儿’的话。然后我们就牵着狗，慢悠悠地往公园大门口走去。走到公园门口，她又说有家店的蛋糕很好吃，这个时间点打折，让我陪她一起去。一直到十点四十的样子，我们才在蛋糕店门口分开。”
杜谨杭抱着手站在一旁，听闻这话，不由说道：“规整的时间，刻意的提醒，她的目的很明显啊。”
景颂微微点头，从手机里调出公园地图，而后将屏幕转向封小柠，问道：“你们当时聊天的位置在哪里？”
封小柠认真地在地图上找寻着当晚的方位，片刻后指着一处说：“应该是这里，这地图上我也不太确定，但是如果去到现场，我可以很明确地指出来。”
景颂应着，旋即在封小柠指的位置标记了一下。
封小柠的神色愈发不安，她略带期望地看着景颂，说：“应该只是我多想了，对吧？肯定不会是那样的，她那么热爱生活，那么喜欢狗……”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再也没有说下去。有哪个杀人犯会在杀人的时候，还顾及屋内的狗呢？可要杀她的人做到了，基躲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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