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们等了药马上走。”朝迁淡淡地说了一句。
狱警什么也没说，把门又关上了。
朝迁说：“你偷听多久了？”
“你们你们两个是正常人？”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才不是正常人。”路星洲心直口快，对着床底直接回怼道。路星洲一只手就把床底下的瑟瑟发抖的男人揪了出来。
路星洲定睛一看，这居然是早上点名时，闹事被拖走的那个瘦弱男人。
“你不是被拖走了吗？！就在这躺着？”路星洲直截了当的问道。
瘦弱男人跟小鸡一样缩成一团，半天才开一句口：“因为这里没有监控。”顿了一会又说，“狱警也温和。”
路星洲看了看朝迁，朝迁轻轻点了点头：“问你的话如实回答。”
路星洲问：“正常人是什么意思？”
瘦弱男人慢慢地说：“在这里只有正常人才有思想，也可以说是，各种感情。”
朝迁问：“那其他人呢？”
瘦弱男人：“其他人就是你们所说的‘仿生人’，类似于设定好程序的npc，只会按照设定走。”
路星洲继续凶巴巴的发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瘦弱男人弱弱地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是1005号，你俩是一起来的吧。我比你们早来五天。”
路星洲：“你犯罪了？”
瘦弱男人摆了摆手：“你们犯罪了？我可是三好市民，我在外面是数学老师，有编制的！前几天早上醒来就在这里了。”
路星洲和朝迁对了对眼，没撒谎。
这个监狱不正常。
“你俩这是混合双打呢？大家同病相怜，我不会骗人的。”
路星洲差点想说他是直的，但瘦弱男人好像不是这个意思。瘦弱男人说他叫李修成，这些是他观察了几天得出的结论。
第三天时，他发现医务室门口的狱警跟其他凶煞的狱警不一样，李修成便演了一出大戏，故意让狱警用电子腕表电晕他，顺理成章来到医务室。果然，只有医务室没有监控，且女医生是个‘人’。
第四天和第五天，李修成故技重施，那些仿生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重复的电晕李修成并把他拖到医务室。
李修成说着说着就去翻女医生的办公桌。
“你怎么随便翻人的东西？女医生也算是个人吧？”路星洲皱了皱眉，见状想伸手去拦李修成，朝迁依旧慢悠悠地喝水，也没阻止。
“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很快就不是人了。”
李修成一边加速翻着资料，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发现，在这里多呆一天，反应就会呆滞一些，有时甚至想不起来外面朋友的长相。幸好我在医务室呆的时间比较久。你们见过1002吗？”
路星洲在脑海里努力回想了一下，1002，今天操场上闹事的痞子，胸上的标签貌似就是1002。
“他在这里一个多星期了，我见到他的第七天，也就是昨天。”李修成抬起头，对着两人说：“他变成了仿生人。”
“昨天？”朝迁的头终于抬起来了一点，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清澈的眼睛直看着李修成。
“怎么可能？”路星洲忙把今天操场上发生的事告诉李修成，语气还隐隐有些着急辩解的成分。
“或许，这是人类成为仿生人最后的挣扎呢？”
李修成一句话把路星洲梗的哑口无言，路星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的脑袋有些耷拉下去。
“也说不定吧。”朝迁淡淡地说道。
李修成继续低头翻着资料，没有说话。
“女医生也是个正常人，但是她这两天的日记里写着：最近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对张景也一样。”
“明明说好出去以后要跟张景结婚的，已经熬了一年了。可为什么不再那么期待他的来信了，但我确定，我很爱他。”
李修成念着女医生的日记，医务室很安静，只有李修成沙哑的嗓音：“医务室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女医生也快要变成仿生人了。”
路星洲一言未发，路星洲是个很感性的人。如果女医生是个正常人，他会为女医生感到惋惜，但女医生变成仿生人之后呢？
仿生人的经历值得难过吗？
朝迁把水杯递给没精打采的路星洲，低声说：“忘记了，也就不会难过了。”转而又接了一句：“真遗憾。”
遗憾，说的真好。路星洲接过水杯猛喝一口，闷闷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听懂了吗？”李修成抬头看向朝迁和路星洲，伸出被电击过不知多少次的伤痕累累的手臂，“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们都没有选择。”
“我要越狱。”
李修成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
“你说的对，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朝迁说。
当女医生变成仿生人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就永远没有了张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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