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捏着自己的稿子，上面的内容早已倒背如流，可第一次上台还是有几分紧张。
她只能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缓解紧张的情绪。
温瑜，相信你自己，可以的。
微微颤抖的手腕上突然多了一道温热的触感。
商际把温瑜拉到一旁的教室的讲台上。
“把眼镜给我。”他朝着温瑜伸出了手。
虽然不知道商际要做什么，但是她还是摘下了眼镜递给了他。
“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商际拿着眼镜走到了台下的围着
温瑜有些散光，此刻看着商际有几分朦胧了，不能聚焦到他的眼睛。
“放松一点，然后把你的视线聚拢在这。”指尖轻点着自己三角区的位置，示意着温瑜。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眼下最有效的。
温瑜明白了他的意思。
脸上的紧张的神色舒展了几分，不由自主就朝着商际露出了一个笑。
她有颗尖尖的虎牙，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温柔又带着点灵俏。
可惜她看不清商际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现在，试试看。”
理智控制了藤蔓疯长，商际恢复了泰然自若的模样。
练习多遍的肌肉记忆让她一出口，不用过多地思索就能顺利念出稿子中的句子。
她望着他，那么自然而然地念着。
在某个瞬间，她不是在演讲，而是变成了一阵风。
穿过了沙漠，穿过了绿洲，见证落日，见证晨雾，心跳与语调共频，呼吸与情绪共振。
温瑜念完最后一句，后门余光的位置就多了一片阴影。
她偏头看去就看见了倚靠在门框边的温末季，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还以为小舅舅不来了呢，她立马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
“小舅舅。”
温末季看着笑颜如花的少女，微微垂了一下眸子，然后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走上前，递给她一杯蜂蜜水。
“喝点蜂蜜水，润润喉。”
一旁的商际看了眼自己手心的润喉糖，将它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温末季还是没有看温瑜和商际的表演，送完水就跟着一个黑色条纹格的男人走了。
“书包我替你收拾好了，记得准时回家。”温末季嘱咐着温瑜。
乔之殷和聂知月座位连在了一起，两个人互相都看不上对方。聂知月好歹知道掩饰自己对乔之殷的不喜，乔之殷却连装都不想装。
“同学，方便换个座位吗？”乔之殷拍了拍身边女生的肩膀，询问着。
那女生看了一眼聂知月，点了点头。
换了位置，乔之殷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她鼻子敏感，聂知月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她有些难受。
商际抽到了六号上台，温瑜则是八号。
前几个演讲者有磕巴紧张忘词的，有毫无情绪像在背书的，也有一口流利英文，自信昂扬的。
可没有人像商际，他一出场，观众席内就已经响起了一阵惊呼。
明明不是正式的比赛，连正装都没有穿，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蓝白校服。但是当他站在台上的时候每个人的目光却都忍不住被他吸引。
乔之殷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从老石那里软磨硬泡才借来的手机，开启了录像。
聂知月眺望着演讲台上的商际，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近得好像落在她耳侧般。
这是自她年幼时就仰慕的人，此刻，依旧是那么光芒万丈。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和旁的人是不一样的。
为了与他相配，她学会了服装搭配，学会了钢琴演奏，牢记着他的喜好，逼自己学不喜欢的英语，只为了和他一起去国际部。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商际了，聂知月看着商际身边的位置，野心满满。
她的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温瑜的身影来，眼神微冷。
几个老师对商际的表现都很满意。
商际走下台去，就看见候场席的温瑜。
心中安定了几分。
两个人相视一笑。
选手也有自己的位置，就在观众席的前排，商际肆意抬眸一看就发现聂知月并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忽然地有些心慌。
温瑜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视线中就多了一双白色玛丽珍小皮鞋。
“温同学，喝口水。”聂知月拧开瓶盖，要递给温瑜。
来者不善，温瑜下意思地后退了一步。
一脸警惕地看着聂知月。
可即使她后退了一步，滚烫的开水还是洒了她大半。
炙热的温度顺布料渗透进皮肉里，火辣辣的疼。
“温同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医务室。”聂知月惺惺作态地和温瑜道着歉，伸出手抓住了温瑜的手腕。
这可是刚刚烧开的热水，看等会她怎么上台。
温瑜一把甩开聂知月抓住自己的手：“别碰我。”
她脾气是好，但不是代表着她没有脾气。
聂知月明明就是故意的。
下一个演讲的就是她了，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今天不论如何，她都要上台。
飞快地抽出几张纸巾，吸去表面的水迹。
商际不是瞎子，自然一眼就看到温瑜满腿的水迹还有聂知月手里还冒着热气的保温杯。
没时间和聂知月浪费时间算账，他上前去拉住温瑜的手：“去医务室。”却发现她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轮到我上台了。”温瑜对商际说道
主持人正在报着着温瑜的名字。
望着少女眼神深处的坚定，商际有些着急：“比赛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比赛还有下一次机会的。
“下一个，温瑜选手在吗？温瑜。”主持人的声音还在念着。
她还有多少机会可以把握呢？下一次的机会也许不是和他一起并肩了。
她都走到这里了，就不会退缩。
松开商际的手，调整了一下表情，温瑜朝着演讲台上走去。
温瑜一上台，商际的怒火就彻底控制不住了：“谁让你碰她了，聂知月，我妈能给你的一切，我也能让它灰飞烟灭，大小姐的日子你真是过腻了。”
他一直没动聂知月，不过是看在方庭苇的面子上。
只要她一直安分守己，商家不介意多养一个闲人。
可她不该动温瑜，这触及到了商际的底线。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聂知月还在辩解着，可商际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
这还不算故意，要怎么才算故意。
幸好演讲台能够遮挡住温瑜腿上的水迹，不至于让她在台上太过的难堪。
“allourliveswehavebeenlikesisyphuspushingaboulderupamountain,carryingourownheavinessbutourspiritcannotbeoverwhelbefree,dance”
“beboldandmouldyourworld（去大胆的塑造你的世界）”
强撑着微笑说完最后一句，观众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的，起码她做到了。
一下台，刚刚的被忽略的痛感就像山海一般席卷而来。
“药。”商际刚刚从医务室跑回来，声音里还带着点喘气声。
他手上拿了满满一袋子的药膏，顺手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一起递给了温瑜。
她这样走出去不太方便，围着校服会好点。
卫生间里，温瑜脱下裤子，被烫的地方早就起了一个大水泡，似乎还有些破皮。
挤出来一段药膏，抹在伤口处。
咬了咬唇，将所有的痛意咽在了喉咙里。
将蓝白校服叠好，想着还是先洗一下衣服再还给商际比较好。
伤口和校裤摩擦着，温瑜的走姿微微有些不自然。
守在门口的商际看到温瑜这副模样，内心已然是十分的歉疚。
“不好意思，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他会解决好这件事情的。
“不是你的错。”
他不需要和自己道歉的，还应该谢谢他的衣服和药呢。
“衣服我就先带回家洗了，还有药多少钱，我给你。”温瑜掏着自己的校服口袋。
“不用。”商际朝她摇了摇头。
不用和他算得这么清楚。
“那我请你吃个饭吧，我去叫之殷一起。”还没感谢他这几天的帮忙。
乔之殷一眼就看出了温瑜的不对劲。
“你腿怎么了？烫伤膏。”
白色的塑料袋藏不住秘密，敏锐的乔之殷一眼就捕捉到了关键词。
这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一会子的功夫就烫伤了。
“没事，我请你吃饭去。”温瑜不想乔之殷过多担心。
“是不是聂知月干的。”
她就说刚刚聂知月怎么一直没回来，原来不干人事去了。
这个人真是一肚子的坏水。
温瑜不想让乔之殷陷入自己和聂知月的矛盾里，她揽住聂知月的肩膀：“先不管她，我们先去吃饭。”
“想吃什么？麻辣烫，片儿川，还是石锅拌饭？”她微微偏头询问着乔之殷。
明明是受伤的人，却还在乎着旁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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