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王妃非王妃 > 第2章 第二章

相士看后,道:“这正是大人要的八字。恭喜恭喜!”

        吴优听了,眼睛一闭,手摸了摸胸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终于把心里的石头放下,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他谢过相士之后,拿了一两白银给他,便立即回府,去禀告太妃。

        此时的天,已经到了二更,府里还点着灯烛,夜很静谧,太妃因为寻人的事,心里总不踏实,所以还不曾歇息,仍在抄写佛经。但又因为形势迫在眉睫,她做不到平心静气,不能投入地抄写,所以总写写停停,不时地叹一声气,呆望着白纸黑字。

        候在一旁的采箩见状,便劝她说:“太妃,您赶紧去歇着吧,别熬坏了身子。”

        太妃懒懒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根本没有困意,一闭上眼睛,便会想到老人家说的“无力回天”,每次想起这句话,她便心惊肉跳,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会吓醒过来。

        她抄写佛经久了,难免腰酸手麻,便对采箩道:“给我揉揉手腕。”

        采箩给她揉了几下,蓦地,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太妃想这样晚了,不知是谁在做什么,便命采箩出去看看。采箩应声之后,刚迈开脚,门却哐当一声被推开了,有人闯了进来,她刚想骂来人冒失莽撞,一看是一脸激动的吴优,反倒吓了一跳,她还没开口问怎么回事,吴优气喘吁吁地先说道:“人找到了!人找到了!人找到了!”

        太妃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也很激动地问:“找到什么人了?”

        吴优冲到她的面前,咽了咽嗓子,道:“找到符合那种八字的姑娘了!找到了!”

        太妃愣了一下,便喜笑颜开,紧绷的身子和神情,顿时放松了,她道:“你赶紧细细说给我听!”

        于是,吴优就把其中的故事,告诉了太妃。

        太妃听后,暗自在想,这个姑娘虽然长瑞王两岁,家世也有些不堪,可是如今已是瑕不掩瑜,能找到此人已是老天开恩,只要能救瑞王的命,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当场就把提亲的事,交待给吴优,道:“因为快到日子了,有些仓促,把能省的礼节都尽数省去,不要误了婚期才是。不过,该备办的东西已置备了一些,余下等不及的,到时候再慢慢添置。让那媒婆陪着去提亲,凡事要稳妥尽快。将原先说好的十两赏钱给媒婆,等成亲之后再另外赏她一次。”

        吴优在府里当差那么多年,很明白规矩,便一一应下。领命之后,回去倒头大睡,把这些日子的担心和疲累,都在这一觉之中卸下了。

        翌日一早,他便去找周三艘,周三嫂这才知道真相,着实大吃一惊,她告诉梁媒婆后,梁媒婆也是惊得差点掉下巴,她本以为那岳筝那丫头是痴心妄想,她也只是听过就笑笑,没想到却让那丫头美梦成真了。

        不过,梁媒婆有些费解,像瑞王这样的皇室贵族,为何要找这样的蓬门荜户呢。她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唯有感叹这个姑娘命好,误打误撞,撞到一个人中龙凤。真是让她开了眼了,她不禁感叹,一切都是命啊,人家姑娘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喽。

        这一日,是个金光万丈,晴空万里的好日子,吴优带着一干人等,抬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家畜五谷,干果鱼肉,酒米糖茶等,丰厚的聘礼来到了岳家。

        到了岳家之后,恰巧岳筝的父亲,岳礼卓也在家,岳礼卓夫妻二人,见来了这么多的人,还抬了这么多的东西,都以为是找错了门。可是梁媒婆在前,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又是客客气气,也没有找错人的样子,岳礼卓夫妇二人,便问怎么回事。还没等人回答,岳筝听见响动,从里间走了出来,见一屋子的人,还有大箱小盒的,也惊得不知所措。

        吴优见了岳筝,看她生得那么神清骨秀,雪肤花貌,便想,瑞王就是瑞王,尽管找的是没有门第的王妃,但依旧不吃亏,这样的姑娘,这样的人物,只怕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他这么想着,另一边的梁媒婆,便把昨日的事,解释了一遍。旋即,又拉着岳筝的手,说道:“孩子,你说要找个达官贵人,这下姨娘给你找着了。姨娘给你找的这个,可不是普通的达官贵人,他可是当今天子的手足,瑞王爷。孩子,你真是好福气啊!”

        他们一家听了之后,都惊得瞠目结舌,你看我,我看你。心想,昨天才说要做媒,今天居然直接带着聘礼来了,而且还是个王爷。这太不可思议了,想必其中有什么隐情。

        岳礼卓开了口,道:“这……梁姨娘莫不是在说笑吧?老夫是白丁平民,怎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王爷呢。”

        梁媒婆嚷道:“哎呦岳大哥,这种事哪能说笑,我知道你们不敢相信,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呀,我做了一辈子的媒,也没碰见过这样稀奇的事。你们不信,可以问问这位官爷。这位吴大人可是瑞王府的人。我怎么敢骗你们呢?”

        说着,她用眼神示意吴优上前。

        吴优领会,便往前一步,拱手向岳礼卓作揖,道:“在下吴优,是瑞王府的管事。半个月之前,在下奉瑞王生母,高太妃之命,为瑞王寻个王妃,所以就转托梁婶子,帮忙寻个好姑娘,这才有了今日的事。恕在下冒昧,只能事急从权,无法提前告知府上,还望二老海涵!”

        岳礼卓夫妇,不约而同看了岳筝一眼。岳筝这才开口回道:“像舍下这样的贫寒人家,怎能高攀得起贵王府呢。承蒙瑞王看得起,可是民女出身实在卑微,恐怕辱了贵府的门楣。还望瑞王宽恕民女不识抬举。”

        吴优等人听了,纷纷愕然,原本以为结这门亲事,是易如反掌的事,就像白白赠人金银财宝,谁还会不受呢。却没想到这个姑娘,完全不为所动。

        吴优呆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梁媒婆却惊呼道:“姑娘,你昨天不还说要找个达官贵人吗?怎么今天又反悔了?”

        周三嫂也着急了,跟着附和道:“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若有难处尽管说,瑞王府没有办不到的事。”

        岳筝摇了摇头,讪讪地道:“晚辈只想找个普通的官爷,王爷身份如此显赫,晚辈无福高攀。”

        吴优与梁媒婆几人,面面相觑,都被岳筝惊着了。梁媒婆不甘心,转而劝了她父母一回,可是岳家母亲却道:“我这女儿主意大着呢,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做不了她的主,是我们没这个福气,让各位费心了。”

        吴优一听,赶紧说道:“没想到岳姑娘如此与众不同,能不为荣华富贵所动,此乃松筠之节,在下佩服。只是听闻几位是因为在南州困难,才来京城投奔亲戚。今日有这样好的机会,为何要断然拒绝?若是姑娘做了王妃,从此一家人便可衣食无忧,而且嫁妆也无需准备,王爷这里一并置办好了。请姑娘三思。”

        岳筝固执地道:“多谢吴大人的体谅,只是民女无福,劳烦吴大人白跑一趟。”

        屋里一阵寂静,各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吴优心里着实着急,心想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却又碰了这么大的钉子,让他回去怎么跟太妃和瑞王交差。梁媒婆惦记着那三两赏银,费了那么多口舌,又赔了些点心,还走了那么多的路,结果都成了一场空,这桩买卖实在亏得慌。周三嫂怕吴优不高兴,虽然已经拿到了十两银子的赏钱,可也拿的不踏实,生怕吴优反悔,回头找她算账,怪她做了一门晦气的亲事。三人各怀心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岳筝的父母见状,陪着笑,道:“得罪了,各位,是小女不识抬举,再说,小女粗俗,真嫁到贵府,只怕太过委屈王爷。”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梁媒婆和周三嫂急得吹眉瞪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不能替她嫁了。

        吴优见一味地劝不动,也只好领着一众人等,抬着东西,讪讪地走了。

        与此同时,高太妃同瑞王,正在晏宁斋的暖阁里,瑞王刚吃了药,歪在榻上,太妃坐在一旁,说着话,一会儿说提亲,一会儿说婚礼。他们料定,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说完婚礼的事之后,太妃话锋一转,道:“我真是老糊涂了,我忘记问那个老人家,是让这姑娘做正室还是侧室。”

        瑞王心不在焉地道:“这有什么要紧,正室侧室不都一样,我将来又不会另娶了。”

        太妃道:“这可不一样,正室是妻,侧室是妾,差别大着呢,还有,你说不娶就不娶了?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又不是那普通的百姓,没资格纳妾,你可是要多娶几门亲事才对。”

        她其实想的是,先纳这个做侧室,等瑞王痊愈了,再明媒正娶一个门门当户对的正室,否则,一来不像样,二来太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瑞王却道:“像我这种情况,哪里还能分正侧,这门娶进来,有没有用还两说,只怕最后也是白忙一场。”

        他说着,把眼睛一闭,似乎已经看见了将来。

        太妃却听不得这么丧气的话,她的心猛然一痛,本想教育瑞王两句,可看见他病恹恹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

        只好道:“你这孩子,尽说丧气话,罢了罢了,只要能医好你的病,就是她的功劳,只此一样,让她做正也不亏。就让她做正房吧。”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转而道:“哎!都是我们母子俩命苦,你若是没这身病,只怕孩子都满地跑了,当初跟曹允图的女儿的那门亲事多好,曹允图如今……”

        她还没说完,瑞王就打断了她的话,道:“太妃娘娘,请您不要再说这些老掉牙的事了,这都是些陈年旧事,您还老提它做什么!”

        说着,他从榻上坐了起来,踱到窗前,望着窗外。太妃见状,知道又触及他的心事,便不敢言语了。

        屋子里沉静了片刻,太妃才敢开口,道:“你看,眼下这门亲事,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而且日子又紧,许多事都来不及做,只有一件,我很担心,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你的皇兄,我想,若是告诉他,恐怕他会阻拦,若不告诉他,又怕将来他会怪罪。但是你的身子要紧,我们也只能一切从简,把能省去的全都省去,你皇兄那边,就暂且不说了,别的亲戚朋友,也都瞒着,就我们府上,关起门来,拜个堂就成了,所以,就让这个姑娘做侧室吧,毕竟做正室,也忒不像了。”

        她说完后,便望着瑞王的背影,等着他的答话。

        瑞王似乎正在斟酌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才回道:“就依您老的意思吧。”

        太妃终于眉开眼笑,道:“你放心,若是侧室不行,再扶正她也来得及。我们毕竟是皇家贵室,终究要顾些脸面。我这把年纪了,受点委屈没什么,我只怕苦了你。”

        她这话刚说完,吴优就回来了。

        吴优一进门,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太妃的脸色,又看瑞王面向窗外站着,也不知是他是什么心情,心里就更忐忑了,太妃催问他:“跟他们说清楚了吧?”

        吴优垂下头,躬着背,道:“说清楚了,不过……”

        “不过什么?”太妃刚端起盖碗来准备喝茶,听到这里,又停住了。

        瑞王的耳朵似乎也动了一下。

        吴优胆怯地道:“不过他们……不答应。”

        瑞王已经转过半边脸来了,耳朵也竖了起来。太妃将那盖碗往旁边的炕桌上一放,皱着眉头,提高了嗓音,问:“不答应?这是什么意思?”

        吴优心一横,便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将头垂得低低的。屋内寂然。一旁的瑞王,黯淡无光的眼神,也难得透出一丝惊愕的光来。

        太妃大惊失色,想不到小看了这户人家,送到面前的富贵,都能断然拒绝,高高在上的王侯都入不了她们的眼。

        她觉得颜面尽失,进而恼羞成怒,而且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也容不得她慢条斯理,规规矩矩。

        她发了火,道:“高攀?没福气?这种鬼话也说得出来!他们这分明是找理由搪塞。哼!我堂堂的皇室,竟然还入不了他们的眼,怎么?难道他要去做皇后吗?哼!你听着!既然她敬酒不吃,那就让她吃罚酒!你去把她给我绑来!”

        吴优连连地说:“是!是!”便拔腿就走,生怕走慢了,会被训斥一顿,说他办事不力。

        他出去后,太妃对瑞王道:“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的人,人人争破了头,为了追求荣华富贵,刀山火海,如今白送到她眼前却说什么高攀不上。哼!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瑞王背着双手,一言不发,望着远处露出树梢的槐树,树上已露出细小的嫩叶,心里五味杂陈,他想,万事万物都蓄势待发,方兴未艾,唯独他这个病秧子,愈发地枯萎。自从得了这个病,他就愈发地消沉,慢慢地变得万念俱灰,他早把身份置之度外,一心沉浸在病痛里。

        吴优的话像根刺,既刺醒了他更刺痛了他,从前是曹允图那个位高权重的人瞧不上他,不愿让他做他的女婿,如今,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庶民,也瞧不上他,可见一个病入膏肓的王爷,即便是地位尊贵,家赀万贯,也吸引不了别人了。

        太妃见他不说话,便有些担心,问:“怎么了?勖儿。”

        他这才懒懒地回道:“我如今只不过是挨日子,娶什么人或不娶都无所谓,只要您老人家高兴就行。”

        太妃见他这么萎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吴优领命之后,便带着几个人,光明正大地到了岳家,到了岳家之后,又对岳筝劝说了一番,见岳筝仍然不为所动,才道:“对不住了姑娘,在下也是奉命办事!得罪了!”

        他给随从递了眼色,那几个人,一半摁住岳礼卓夫妇,一半去绑岳筝,最后终于将她连劝带绑地带走了。

        到了瑞王府后,吴优将她直接送到了裕福堂,并嘱咐她小心伶俐些。

        到了裕福堂后,只见上首放着一张,镂着葫芦纹的紫檀木罗汉床,床上放着一张紫檀木的小炕桌,两边的坐位上,各放了一个绿豆褐色的坐垫,床两头的角落里,各放了一张曲腿香几,香几上各摆着一只豆青的汝窑玉壶春瓶,下首的两边各放着四张太师椅,每两张太师椅间,各放着一张方腿案几。

        岳筝跪在地上,偷偷地打量着,蓦地,一个银发满头的老妇人,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只见她庄静威严,衣衫裙袍华丽精致,头上戴的钗环首饰皆是金雕玉琢,奇珍异宝,竞相放彩,全是没见过的式样。而且举止轻缓得体,虽然看得出已有些岁数,可是却很从容优雅,不同于一般的老妪。她的目光随着老人出来,一直到老人坐在她面前的罗汉床上,她才垂下眼帘,不再打量。

        岳筝正想着,这个人应该就是吴优所说的太妃。她刚想到这里,只听一个声音问道:“你就是岳筝?”

        岳筝压着一口气,镇定乱跳的心,道:“正是民女。”

        太妃这才仔细端详了她,见她梳着桃心髻,头戴缠花银簪,耳垂玲珑玉珠。身穿十样锦色对襟袄,下着品月裙绣着花香鸟语,不施粉黛却清辉玉颜,粉面香腮。

        太妃见她生得这样轶群,之前的怒气全消了,反而还觉得有几分庆幸,心想,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好歹有拿得出手的地方,这张脸是配得上瑞王的。

        太妃道:“吴管事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你放心,你父母那里,哀家自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他们受苦。哀家听说,你不喜养尊处优,更不愿意享受荣华富贵。这正好,婚后你就同王爷搬到城外的田庄上住,你们可以种田,可以喂喂鸡鸭什么的。这原本也是王爷的打算。如此看来,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都放防着好好的日子不愿意过,非要吃苦头。”

        岳筝差点笑了出来,只是忍住了。她想,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从梁媒婆开始,到瑞王,再到太妃方才的这翻话。没有一件事,一句话是正常的。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若不是她亲身经历,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就算她参透了其中的玄机,也无力回天了,她即便能从这里逃出去,也不能平安无事,全身而退了,唯一能做的恐怕就只有认命。

        于是她垂着头,什么都没说。

        太妃许她起身,她起身后,太妃又道:“成婚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十天后,这几天你就在府里安心住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哀家遣了两个人去侍奉你,她们一个叫采藻,一个叫采蘋,都跟了我好些年,手脚麻利,人也聪明,有什么不便的地方,你就告诉她们,她们会替你办好。”

        岳筝声如蚊蝇般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太妃见她怯怯的,也不想太难为她,便命人带她休息去了。

        她跟采藻采蘋两个婢女,七拐八弯地来到一个小院里。

        进去之后,她们便里里外外地张罗着,一会儿说给她打热水让她沐浴,一会儿又去着人催促晚饭。等晚饭送来之后,她见是一碗莲子头羹,一碟白炸春鹅,一碟煎肉和一碗栗子粥,本来没什么胃口,可是想到不吃不喝也于事无补,到明日还早着呢,恐怕夜里会饿,所以便把饭吃了。

        她一壁吃着,一壁愤愤地想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将她的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其实,她并不是视金钱为粪土,也没有那么安贫乐道,不慕富贵。而是因为,她真实的身份并不是岳筝,父母也并不是亲生父母,更不是从南州来投奔亲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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