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王妃非王妃 > 第3章 第三章

她真正的身份是花星国派来的细作,真名叫楚似月。

        一切都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她的亲生父亲楚海州,担任大俞的户部尚书。

        因为得罪了当朝宰相曹允图,被曹允图联合一群乌合之众构陷,参他贪污赈灾粮款,陷灾区百姓于危难,致使饿死许多百姓。又因为皇帝昏聩,听信了曹允图的谗言,所以楚海州便被革职降罪。

        最后,楚家的仆人家丁全部发卖,有的被卖到别人家继续当仆从,有的却被卖到那风月场抛头露面。楚似月却同父母兄长一起充边。

        去边疆的路上,风餐露宿,披星戴月,押解的官兵也没少为难他们一家。

        楚似月毕竟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也一直深居简出,没有经过风雨,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磨难,于是途中生了病,而且无法医治。押送的官兵为了不受拖累,不耽误行程,将她一人丢在下,任她自生自灭,她的父母兄长奋力反抗,还被殴打了一顿,就这样,她还是被遗弃途中。

        她原以为就此会没了命,谁知道却被一个好心人救下。

        这好心人便是花星国一位大臣的女儿,名叫宋冉雨。她将楚似月带回花星后,为她请医问药,治好了病,并且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的住处。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十年间楚似月衣食无忧,宋冉雨待她如亲姊妹一般。

        所以,当她得知花星将派细作去大俞,刺探谍报,准备攻打大俞,她便动了复仇的心思,决定挺身而出,担下这个重任。宋冉雨同她相处那么多年,对她的心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于是,便为她争取了这个机会。

        至于如今的“父母”,也都是花星特地栽培的细作,他们也不是什么夫妻。平日无人时,她便称呼他们秦哥、孟姐,三口之家的名头,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来到大俞不过几日,原本是打算混进曹允图的府邸,而且已经有些眉目,只是在等一个时机,没想到却等来一个提亲的。真是天意弄人。早知道就不会招待那个梁媒婆,本以为她是个邻居,往后少不了来往,不想驳人家的面子,所以才应付一下,想她怎么可能会认识什么官爷,没曾想,那媒婆这么有办法,那么快就寻到一个,而且还是个王爷。这么一来,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自己搭了进去。

        吃好饭后,她便去洗澡,洗好回来后,便在卧室里躺下了。正厅里,两个丫鬟轮流看视着,生怕她逃了。她面对墙壁闭眼装睡,心里却是一团乱麻,心想此时已经困在这里,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若是从命嫁了,那报仇的事该怎么办。也不知秦哥孟姐怎样了,得想个法子将这里的状况告诉他们,最好是能见上一面,当面把话说了。

        她就这么苦思冥想着,一直想到夜深人静,厅里也没了动静,窗外的院子里,院子外的地方,都没了动静,仿佛世上只剩了她一个人,她翻来覆去,把头想得昏昏沉沉,眼皮酸涩,直到想无可想,才慢慢地睡着了。

        天快亮的时候,她半梦半醒间,梦到自己在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里,被人追得四处逃窜,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刀,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吓得想要尖叫却叫不出声,眼看着两只脚在地上扑腾来扑腾去,却一步都挪不了,后面的人离她越来越近,她带急带吓,咬牙切齿,一下急醒了过来,才发现是一场梦。她恍惚了片刻,才彻底清醒过来,不禁舒了一口气。

        须臾,她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叫采藻的婢女过来叫她,说:“吴管事来了,说要带您去另一个地方。”

        她坐了起来,缓缓地下了床,问道:“要去哪?”

        她真不明白,怎么总是要去这里去那里的,把她关在这里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折腾?

        采藻道:“这个……您见了吴管事就知道了。”

        岳筝这才打量了采藻几眼,见她长着圆脸圆眼睛,白面粉腮,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着很机灵,也很和善。岳筝没再问什么,采藻为她梳洗完毕之后,她来到厅内,见到了吴优。吴优作揖之后,才道:“岳姑娘打扰了,太妃有命,因为临到婚期,住在府里不合规矩,所以特命在下,送您到另一住处去。”

        岳筝本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她听到“婚期”二字,心里竟是说不出的难受。因为家道衰败,她早将终身大事搁置不提,也早做好不会完婚的准备,没想到天意弄人,终究还是不能“免俗”,而且还是这样被人逼着成婚。

        旋即,她就被辗转带到,一个不知所谓的宅院,宅子里的陈设朴实陈旧,还有一股封闭已久的霉味,看上去像是刚打扫好的,看来是很久没住过人了。住进去之后,院子的里里外外便布满了守卫,她看得出来,从此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吴优将她安顿好后,便前来告别,她想着秦哥和孟姐,便对吴优道:“吴大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吴优错愕地道:“姑娘请说。”

        岳筝道:“我想见见母亲,家父家母肯定会很担心我,我想跟家母见过面后,也好让她老人家安心一些。”

        吴优面露难色,踌躇之后才道:“在下需要请示太妃,姑娘放心,想必太妃会成全姑娘的心事,在下这就去禀报。”

        吴优去后,她便坐立不安,惦记着到底能不能见到孟姐,吴优会不会竭力为她安排,太妃究竟会不会同意。一直到午错时候,吴优突然领着一个人进了上房,她迎出来一看,来人正是孟姐,她便对吴优谢了又谢。吴优去后,她拉着孟姐进了里间。

        两人关在屋内,先是假意倾诉,趁没人注意时,岳筝才小声问道:“如今的情况告知上面了吗?”

        孟姐眼珠子朝着门外转来转去,见没什么动静,她才压着嗓子,道:“秦哥已经去通报了,上面不让轻举妄动,说要你先跟这个什么瑞王成亲,之后再见机行事。”

        岳筝本来早就做好这个准备,她料想上头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办法,可听孟姐亲口说来,还是不免失落。她皱着眉头,不忿地道:“真是天不遂人愿,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了,你们有没有打听这个瑞王的事?他为什非要我这样一个没有家世的人做王妃?而且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孟姐道:“打听是打听了,可是也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当初他们府里召集了很多媒婆,选了很多家的姑娘,说是要八字相配,但是当时说是瑞王府的下人要成亲,没说是瑞王。你说得对,这里面的确有很多不解之谜,至于他们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我想,这不太可能,因为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把我们抓起来,而不是单单把你抓来,要你跟他成亲。似月,进了王府以后,你要多多小心,稍有不慎,我们都会被发现。”

        岳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

        孟姐怕她想不开,又笑着道:“听说大俞国成亲的男女,首先都要合生辰八字,相配的才能成亲。我想,可能你的八字配瑞王吧,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地非要找你成亲。我看你呀,生来就是做王妃的命。”

        岳筝羞红了脸,把脚一跺,道:“孟姐你不厚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拿人家打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没有成亲的打算,都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弄得我进退两难。”

        孟姐又笑道:“我这也不是什么打趣,你想想是不是实话。对了,上头让你利用一下这个王爷,毕竟他是大俞的王爷,一些机密的事,他多半知道得不少,你说是不是?”

        岳筝想这话也对,瑞王是个王爷,难不成没有些朝政的秘密在身上,既然有,那就可以找找。她这么一想,心里的气就顺多了。

        二人正说着,采藻端着茶水果子进来了。岳筝便与孟姐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打算等采藻走了,再继续前面的话。可没想到,采藻招呼完她们后,就此站在一旁,动也不动了。

        两人见状,知道不能再说什么,便又假装絮叨一番,孟姐才然离去。

        岳筝本来以为只要静静地等待婚期便可,没想到自从住进这里,每日都有人来,不是交待什么婚礼的规矩,就是送什么霞帔凤冠,胭脂香粉,还有什么嫁妆妆奁,那些出嫁的人,要置办的嫁妆,都被搬了过来,说是到日子再一起抬进王府里。

        岳筝起先还会饶有兴致地瞧上两眼,心想,她也将要戴上珠围翠绕的凤冠,穿上喜气的红色霞帔,而且,就这么稀里糊涂,不情不愿地穿上了。她想到这里,便怎么看那头冠和喜服都不顺眼。她又想,也不知道这个瑞王爷长什么样子,依她想来,多半是个丑八怪,否则,怎么单逼她一个力单势薄的女子嫁他呢,肯定是跟他门当户对的人家,嫌他丑不肯把女儿嫁给他,他才会这么不择手段,强她所难。她一认定瑞王是个丑八怪,加上每日的东西送得多了,也就懒得看了,仿佛不看,也就不会出嫁,不会出嫁,也就不会那么烦躁。可这毕竟是掩耳盗铃,她被困得连门槛都出不了,到了日子,是该嫁得嫁,该做新娘就得做新娘。

        在这短短的几日里,她千盼万盼,希望日子不要过去,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可是到了日子,喜娘一早就持贴来迎,她一夜几乎未睡,见天一亮,她的心就死了,就不得不被采藻催促着起床,坐到镜台前,任由她打扮,眼看着一头乌云,被绾成发髻,一张清净的脸,被描眉画翠,被涂朱施粉,最后又被戴上凤冠,被穿上霞帔。最后又被塞进了八人抬的大红花轿,从侧门进了瑞王府。

        进了瑞王府后,四周寂静得像没有人一样,一点都没有婚礼的热闹和喜气。她顶着红色的盖头,被喜娘引着下了轿子,跨过了马鞍,步上红毡。她的目光被框在脚下,喜娘怎么引着她,她就怎么走。

        少时,她步上了台阶,跨了门槛,来到喜堂,喜娘松了搀着她的手,递给她一段红绸,她这才知道,红绸的另一端就是只闻其名的瑞王。她又被喜娘搀着右臂,随着那一端的红绸,缓缓地来到一对蒲团前,旋即又被搀着转过身去,只听一声:“跪!”她便随着低下去的红绸,跪了下去,直至夫妻对拜完毕,便随着那一端的红绸,踩过一只只的麻袋,进了洞房。

        进了洞房之后,岳筝坐在右边,瑞王坐在左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妇,用托案垫了一块红布,上面放了一杆秤,呈到瑞王的面前,瑞王看了一眼老妇,老妇道:“王爷该请方巾了!”

        瑞王便起身拿起秤杆,碰了一下岳筝的红盖头,旋即便挑去了她的盖头。在盖头在被挑开的那一刻,岳筝心跳如擂鼓,由脸到耳根又红又热,垂着眼帘,只望着自己的眼前。

        瑞王本来死灰般的心,却登时复燃了。他见岳筝生得云鬓花颜,浅黛双弯,杏眼明莹如月照碧波,檀口香腮如桃花映面。蓦然也红了脸,一双黯淡的眼,也像烧了火一样,有了光。他不禁看入了迷,没想到这个令王府上下惊动的女子,尽然如此绝色。

        一旁的采藻见他像丢了魂,不禁哑然失笑,忙唤:“瑞王!”他才幡然醒悟,“啊”了一声,忙把秤杆还给老妇,目光闪躲,看了一眼岳筝,又看看地上,一双手也无处安放,一会儿放在两侧,一会儿又放在身前。

        随即,又有丫鬟端来两杯酒水。岳筝站了起来,与瑞王各拿了一杯,彼此手臂缠着手臂,都将脸别过一边,不敢看对方,等将酒水一饮而尽之后,岳筝才偷偷地瞧了一眼瑞王,只见他舒眉朗目,鼻耸如峰,清新俊逸,举止蕴藉。只这一眼,她就不敢再看,忙垂下头,转过身去。默默地想,这个王爷原来不是什么丑八怪,那他为何非要娶她不可呢。

        旋即,她听见瑞王道:“好生侍奉王妃,我先出去了。”

        她又听见采藻应了一声,旋即,便是一阵沉稳缓慢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慢慢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了。

        她的心像踩了空,跌入谷底,虽然不疼,可是却很失落。她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可是瑞王就这么匆匆地交待了一句,就舍她而去,她总觉得受了冷落。一个费尽心机要娶她的人,为何又这么对她视而不见呢,她不明白,心想,这桩婚事对他来说,或许跟她一样,也是迫不得已。

        她如此一想,又有几分清醒了,心想这样也好,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疏远着,她不受什么损失,还能借机暗查大俞的事。

        她又坐到床沿上,百无聊赖之下,定眼环顾,屋内铺陈摆设,讲究奢侈,一色的紫檀木床榻、桌椅、箱柜,衣架,从窗扇到这些箱箱柜柜上,到处贴都着“囍”字,满屋子的金台绛烛,把屋子里照得明明堂堂,流光溢彩,喜气腾腾。

        她不禁有些恍惚,想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了亲,这就是她的婚礼,倏尔,她又想起父母和兄长,心里便很难过,这么大的事,他们却不在,他们若是在,她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她应该同一个父母相中的男子,经过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做人家的妻子。想着想着,不觉落下泪来。

        一旁的采藻唬了一跳,忙问:“王妃怎么哭了?快别哭,大喜的日子不吉利。”

        她忙拿着手绢要为岳筝拭去泪水,岳筝的头一歪,轻轻避开,接过她的手绢,道:“我自己来吧,我这也是有些感慨。想我过去的日子太苦了些,如今一夜之间成了王妃,往后就要过好日子了,所以就很高兴。呵呵……”她只能这么自欺欺人。

        采藻却有些愕然,想不到岳筝会这么说,她早就听说,岳筝是不愿做这个王妃的,心想,怎么今日又突然说得这样心甘情愿。她不好问什么,只道:“王妃这是命好,是您的福气,往后的日子何止是好,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往后您就知道了。”

        岳筝笑了笑,看了她一眼,便没再说什么。想还是收敛些好,别再哭了,也不要说什么,万一被她传出去,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说呢。

        慢慢地,日影西沉,夜幕低张,过了晚饭时候,再到夜色渐浓。屋子里的红烛快要燃尽,采藻等几个婢女,又换上新的红烛。采藻为岳筝摘去凤冠,准备侍奉她梳洗。就在这时,瑞王回屋里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这女子却不像采藻等人的装扮,看着不是什么丫鬟,而且举止也没有一个丫鬟的谦卑和恭敬。岳筝站在屋里,透过敞开的门,远远地望着她,她也跟瑞王似的,冷眼回看着岳筝,不行礼,不打招呼。

        采藻忙迎了出去,向瑞王请了安,岳筝也往前走了一步,算是对他打了招呼,瑞王却看都不看她,而是同先前一样板着脸,对他身边的女子道:“绿芜,你去把书房的罗汉床收拾收拾,我今晚睡在那儿。”

        岳筝紧绷的心蓦然放松了,想这样很好,她正好不想与他亲近。采藻却担忧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女子看了看瑞王,又看了一眼岳筝,似乎有些为难。见她不动,瑞王又道:“怎么了?还不快去!”

        女子忙道:“是!”才转身进了对面的书房。

        采藻忙为瑞王倒了杯茶,瑞王不理,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书房,采藻踟蹰了一会儿,只好又把茶端进去。她出来之后,便进屋里来,对岳筝道:“奴婢侍奉王妃梳洗安歇吧。”

        岳筝讪讪地笑了下,点了点头。

        等将岳筝与瑞王安顿好后,采藻与那个叫绿芜的女子才离开。

        屋子里又安静了,岳筝望着摇曳的灯火,却无一点睡意,脑子里乱做一团,看着紧闭的门扇,想着对面,心里一阵冲动,想开门出去,再到对面推门而入,把瑞王质问个痛快。她想问他自己欠了他什么,为何要对她摆脸子,为何要这么不近人情,为何要娶她。她坐了起来,走到门前,将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走到对屋的门口,手刚触到门扇,却又胆怯起来,心想,这样闯进去,不会被他赶出来吧,万一他大发脾气怎么办,可是,她转念又想,他凭什么发脾气,他把她赶出来才好,赶出来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这儿了。

        于是,她先敲了几下门,见没有回应,她又敲了几下,见还没回应,她便打算推门进去,正当她伸出手的那一刻,门却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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